闻天下，对于天京城所经历的斑驳岁月而言，亦不过是无数浪花中的一朵。</p>

时间的河流不曾淹没这座城市，人的海洋徜徉其中，已近四千年。</p>

楼约走在一条繁华的大街，大街上行人熙攘。</p>

他慢慢往前走，走着走着便往下。仿佛有一个并不显形的地下入口在前方，他如此寻常地往前，踩着看不见的地阶，一步一步地消失了。</p>

而行人顾自来去，仿佛无人惊觉。</p>

这个世界有很多层，许多人一辈子只生活在水面上。</p>

嗒。</p>

嗒。</p>

嗒。</p>

在中央天牢，总是能听到滴漏的声音。它以无情的、近乎恒定的频率，提醒着人们时间的流逝。</p>

但你是无法从这些声音里得到时间的，它早已被不见天日的痛苦混淆了。</p>

它告诉你时间在流逝，但不告诉你流逝了多少。有太多囚徒的意志，就崩溃在这滴漏声里。</p>

漆黑的穹顶上，有一个细窄的井字口，符文金属所制的栅栏，仿佛囚锁着什么。天光照落下来，在地上也形成一个“井”字。</p>

楼约停在“井”字之前。</p>

“太元真人！”</p>

头发枯白的桑仙寿，提着一个干干净净的小木箱，从阴影中走出来，逐渐清晰。立在‘井’字的对面，隔光如隔岸，温吞地招呼。</p>

“如你所见。”楼约摊了摊手：“我没有把秦广王带回来。他脑子里的情报也带不回来。”</p>

“您一定有您的原因。”桑仙寿轻笑道。</p>

“作为咒道的开道真人，他的确有一些独特的本事。一旦失去反抗能力就会立即自毁，一旦死去就会缠绕成永远的诅咒。”楼约没什么情绪地道：“他对待死亡太平静，或许其中有什么后手。我无法确定这种诅咒会不会对景国产生绵久的影响。对于咒道我看得不够清楚，此前没有先例。”</p>

“但您也没有把人带回来慢慢观察。”桑仙寿问：“是神侠还是圣公出手了？”</p>

楼约看着他：“有这么明显吗？”</p>

桑仙寿道：“您已经做好了迎战一真道的准备，晋王都回归现世随时可以出手……必然是发生了您准备之外的事情。放眼天下，除了平等国，还有谁敢在这件事情上拦我们景国呢？”</p>

晋王姬玄贞，乃大景帝国帝室真君。常年在天外修行，实力深不可测。这一次楼约亲自去抓尹观，是做好了一真道出手的打算的。因为姬炎月的死，已经明确就是一真道提供的情报。</p>